【凹凸世界】圣诞奇缘(银丹)

★丹右群里已经发过

★ @猫猫小爪 爪儿要的银丹……当然我自己也觉得银丹很带感

★虽然CP感并不强但还是注意避雷

今天整天都没出太阳。

晚上的雾很浓,粘在身上沉甸甸的,冷得要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葡萄酒和蛋糕的甜香,混合着烤鹅和火腿的暖融融的气味,烛光里圣诞树形状的影子大大小小从雾气腾腾的玻璃窗上向外窥探,街上的店里纷纷传来铃铛遥远的清脆响声,与偶尔从玻璃窗里传出的断断续续的小提琴的旋律混合成一摊甜腻腻暖呼呼的幸福感,仿佛这样就能抵挡来势汹涌的寒潮。

银爵提着扫帚一丝不苟地将这些东西统统扫在一起,然后和尘土一起拾掇起来倒在垃圾堆上。

他从不相信这些东西,就像他从不相信上帝。

转过几个街角,就到了铃铛和小提琴会绕开的地方。

这条小街甚至不能叫街,只是房子和房子中间的夹缝,一年到头都是泥乎乎、黑黢黢、堆着垃圾,永远飘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

银爵站了一会,等由耳朵钻进脑子里的支离破碎的“祝你圣诞快乐”、“铃儿响叮当”和“平安夜”的调子都消失后才开始挥动手里的扫帚。没人叫他打扫这,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要打扫这。

今天这条夹缝出奇安静,没人打架也没人抢劫,做皮肉生意的女人们都不见了,连平时总在垃圾堆上刨食的狗都没有一只。

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还有影子,随着两边零星的微弱的光伸长缩短。

银爵扫到头时候终于听见点翻捡的声音。他抬起头,正好看见一个坐在垃圾堆上的流浪汉拿着手里不知道哪家修剪圣诞树时扔出来的松树枝子,插在了一个脏兮兮的空瓶子里。

流浪汉也抬起头看见了他,拄着扫街的大扫帚,穿着所有扫地工人都穿的长围裙和一身土。

“嘿!伙计,圣诞快乐!”他晃着手里那个小小的、简陋的圣诞树对银爵说。

银爵看着他,嘴唇嗫嚅了几下,最后只是点了点头,就一言不发地转身,拖着扫帚一步一步地离开了。

他的家——或者说,窝棚——在那个夹缝的尽头,但他今天突然不想回到那个冰冷的、灰扑扑还四面漏风的地方去。

他茫然地在街上游荡,到处都空无一人。人们在一扇扇玻璃窗的那一边,不在这个世界。

当他终于猛地停住脚步,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河边。泰晤士河居然结了冰,岸上的多桅帆船在路灯昏黄的光中投下巨大的阴影。

这个毫无生气的画面被一个活动的身影打破了。距离太远,只够银爵看出那人十分高挑的轮廓。他缓缓靠近了那个活动的影子,才看清这人面前支着的画板和他手里长长的笔。

那人穿着一件长大衣,银色的长发仿佛要隐没在夜晚的浓雾中,一旁一堆随意堆叠的木板上放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

那人对他的走近毫无所觉,一心在面前的画布上涂抹着。银爵看不清他画了什么,却能从他的动作里读出明明白白的狂热。

不知不觉银爵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足以借油灯的光看清他松垮地滑落到发尾的发带和大衣上已经褪了色的补丁。银爵盯着他看了一会,他却一直没有发现。

而银爵正打算挪开目光时,他回过身来。

有那么一瞬间,银爵觉得自己看到了破晓的太阳。

引起幻觉的那双金瞳眨了眨。

“不去和家人过圣诞吗?清洁工先生。”温柔的声音,若不是他手握的画笔,几乎要让银爵怀疑那个疯狂的身影是不是眼前这个人。

“为什么要过圣诞节?”银爵冷冷地回复,“它又不能让这个糟透了的世界变好一丁点。”

他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火,但他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是这个陌生人的责任。

不过他不又在乎伤害到对方。他甚至满怀恶意地想看那双金瞳里的平静被打破、想浇熄他作画的那份狂热、想听他愤怒地让自己滚开。

他失算了。温柔的声音一点也没有受到冷遇的影响。

“但它能让你好受些。”

他看见那双温和的金瞳在自己身上停了一瞬,只有一瞬,然后银发的画家放下了画笔,从衣兜里掏出什么东西递过来。

银爵从一只修长灵活、带着一股稀料气味的手上接过一个铁皮小壶。

他旋开那个刻着一个大写花体D的盖子闻了闻。

是某种辛辣气息,与街上的甜香格格不入。

他大大地喝了一口,杜松子酒烧灼着他的喉咙,一路烧到胃里。

“圣诞节只是骗人的把戏。”银爵盯着酒壶看了一会,再抬起头时,画家已经转过身去了,“上帝从来不看我们。”

画家望着远处结冰的河面没有出声。

银爵又举起画家的铁皮壶喝了一口,当他放下手时,本就不大的小壶已经空了。他刚旋上盖子,眼前就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他愣了好一阵才将壶递过去。

他本无意问这陌生人的姓名,但当那只手毫不停滞地将小壶随意塞进旧大衣中时他还是感受到了一丝近乎微不可查的愧疚。于是他勉强开了口:

“盖子上是你的名字吗?”

画笔又扬起,却并未落在画布上。画家审慎地盯着画布上模糊的色块,似在考虑什么,或在等待什么。

“我叫丹尼尔。”声音柔和,毫无波澜,仿若不曾被粗鲁地冒犯。

就这么一句之后,画家便再无说话的意图。银爵也只是呆滞地盯着他旧大衣肩上磨起的毛边。他比画家略高些,视线便轻易地越过他的肩头落到了他的画板上。酒精让他身上暖和了起来,也让他疑心自己是否喝得太多眼前昏花,那画儿在他看来只是一团漆黑。

丹尼尔的笔又重落在画板上了,在那一团漆黑上描着银爵怎么也看不出的笔画。

我在做什么呢?银爵茫然地看着丹尼尔时而在画上添涂,时而蹲下身混合着颜料。他脚边大堆的瓶瓶罐罐银爵从来都没有见过,而即便丹尼尔每次取完内容物都小心地拧紧盖子,风中还是散了它们的气味。

银爵的视线缓缓从画上移向了结冰的河面和漆黑的天。

他的圣诞节本不该如此的。

他回想起他的母亲——他很少这么做——俯身在大木盆上,揉搓着哪位夫人缀满蕾丝的礼服长裙,单薄的胸腔里传出呵喽呵喽地声音,像一把漏气的风笛。

即便她拼了命地工作,也喂不饱一家四张嘴。但不管多么简陋的一餐——哪怕只是黑面包的残渣——她都会要求全家先默祷,感谢上帝的恩典。

六个月前她再也没从床上起来,咳得震天响,一点也不安详,最后终于安静了。

她的三个孩子哭了一宿。

她算是解脱了。银爵木木地想。若说像她那样虔诚真带来什么好处怕是只有这一点。

然后是他的幺妹,为了微薄的报酬从六十英尺的烟囱上摔下来,在地上四分五裂。就在一个月前,他和他剩下的兄弟抱着她穿着脏兮兮男孩衣服的小小身体,哭不出声。

两个星期前,他唯一的兄弟,追逐着一张沾了可可粉的糖纸,被马车轧断了腿。

那孩子咽气之前,糖纸被他塞进了银爵的手里。

他没有哭。

丹尼尔已经许久没有在画板上落笔了。喝下去的杜松子酒在银爵的身体里翻腾着上涌,让他的眼睛热得发痛。他猛地抬起头,拒绝着这份疼痛。

夜空黑沉沉一片,星光太微弱,穿不透工业革命的浓雾。

丹尼尔保持蹲姿已经很久了,他左手的调色盘上似乎已经换了色调。银爵面前的画已不尽然是一团漆黑,隐约能看见模糊的轮廓,虽然隐没在黑暗中。

银爵甩了甩头,决定趁着杜松子酒给予的力量还在早早回他自己的阴沟里去。脚步还没移动,丹尼尔突然转过身来。

“再稍等一下吧。”画家说,“拜托。”

“有什么好等?”银爵问。

“太阳就要升起来了。”丹尼尔的声音温和而诚恳。

“那关我什么事?”银爵的声音冷硬起来。

“太阳是升给所有人的。”

银爵本该对此嗤之以鼻,但他还是留了下来。

雾气从冰封的河面上泛起来,带着刺骨的寒冷。杜松子酒的魔力从银爵的身上褪去,让他变得如河面雾气般冰凉;丹尼尔眼中的光却越来越炽热,简直要将河面都融化了。

一开始只是天边的一线泛起白色,然后半面天都亮了起来。太阳的伟力刺穿了厚重的浓云,驱散了河面上青灰的雾霭,沿途小楼的灰暗与街上的尘土都在这光中消隐无踪,多桅帆船的轮廓明晰起来,在岸上投下分明的影子。

丹尼尔猛地挥起他的画笔,像是挥舞着一柄剑。那光也在他的画上爆发出来,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切都显露出来。

那无往不利的光中,黑暗飞快地退却。

银爵又一次看见了画家明明白白的狂热,和他在描摹黑暗时别无二致。

添上最后一笔,丹尼尔满意地扔下画笔,站定了。

银爵看着丹尼尔在天光中转身,冻结的发梢在风里泛着光,将刚刚拆下的、湿漉漉的画递到他面前。

他下意识接住了它。

在他回过神来时,画家只剩一个远远的、左边夹着画架,右手提着包的背影了。

“圣诞快乐,先生,为万物诞生庆贺。”

丹尼尔的声音在风中经久不散。

银爵在风里看着街上有了行人,有小提琴断断续续地传来,他安静地听了一会,记起某个唱诗班的孩子告诉他的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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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被吞成一节一节的,有点心累,想起了当初停更的原因

发什么吞什么我真的谢谢你

火影坑,主吃柱斑,不吃扉泉。
吃鸣佐但不产鸣佐。
凹凸坑……半退状态,是个丹尼尔厨。
有朝一日一定会把凹凸的坑填完,嗯,有朝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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